「台北今天的天氣,太熱,真的太熱了!」

她在心裡這麼嘀咕著,因為室外的溫度悶的讓她受不了,就算只是住處到公司十分鐘的短短車程。

脫下安全帽和口罩,停好了機車,她用衝的跑進大廈的電梯裡,終於免於被融化的危險。

照例,她利用電梯裡的鏡子整理自己的容貌,把握進公司前的每分每秒,希望一到工作崗位全身裡裡外外都是最好的狀態,那麼認真的生活著,是她的習慣。

突然間她發現自己的臉,憔悴許多,「妳到底怎麼了?」她在心裡小聲的問了自己這個問題,但電梯門打開的速度不容許她繼續思考,照舊,她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,就像之前無數個在電梯裡看見自己時而提出的問題一樣。

***

熟練的打招乎,接著打開電腦,再做個幾個開會需要用到簡報‥已經好久好久,每天的生活以這樣的方式做為開場,不斷的重覆,所以一到員工午休時間,通常用完中餐她已經累到趴在桌上睡著。

但是今天不一樣,昨晚睡前她收到大學同學寄的E-mail,說是又要開同學會了,第二次。這個消息讓她一夜難眠,腦子裡想起了好多回憶,現在趁著午休時有一點空擋,點著滑鼠,她開啟了自己的網路相簿,打算好好看一看許久沒有去回味的大學時代照片。

看著看著,她覺得好想念那樣的學生時代,當時的她總認為生活是不可預知的精彩,充滿變化,雖然不總是那麼快樂,但總比出社會後的生活好,現在的她閉上眼就可以想像明天將怎麼過。

不知不覺午休時間只剩二十分鐘,雖然她很想繼續在回憶的花園裡閒晃,但為了下午上班的精神,她還是把電腦關了,趴在桌上打算小睡一下,但十分鐘又過去,她仍睡意全無,也許是看到幾年前自己的模樣太過驚訝了,她差點忘了自己也曾經笑的那麼無憂無慮。

「妳到底怎麼了?」閉著眼睛,她想起早上在電梯裡那張憔悴的臉。

「妳到底怎麼了?」她知道自己並不是突然變的憔悴,這半年來,她過的不好。

「妳到底怎麼了?」她知道自己過的不好,卻因為某些理由沒辦法跟所有的朋友吐實,連最親愛的家人也一樣,只能一個人悶著,一個人面對。

「妳到底怎麼了?」莫名其妙的寂寞充滿她的身體,讓她覺得想吐。



「真的好累!」她在心裡大吼著。



窗外打起雷,下起了太陽雨,老天爺悶了一整天,終於還是落下了眼淚。

就像她的眼淚一樣,忍了太久,終於還是受不了而流下。雙眼的淚水靜靜的沿著左邊的臉夾滑下,滴落到桌上。她有想大哭的衝動,現實卻不允許她這麼做;她想讓眼淚停下來,但右眼的淚水卻一直不斷弄濕了鼻樑。

***

四周開始有些聲響,她知道午休差不多結束了,同室們又開始走動準備下午的工作,她坐起身,胡亂抽了些面紙擦乾桌上和臉上的淚水,還邊醒鼻涕,假裝自己其實是感冒。剛剛的情緒來的太突然,她連走去洗手間逃避的機會都沒有,現在她打算去洗個臉。

在洗手間的鏡子裡,她又看見了自己的臉,雖然還是一樣憔悴,但哭過,情緒終於有了出口,至少她覺得現在的表情跟早上比起來溫和多了。

走出洗手間,回坐位時,她特別繞到辦公室裡開小窗的地方看了一眼,雨停了,居然還有一陣涼風吹來,天氣已經不那麼悶了。

她繼續往自己的坐位走,她一直都知道日子要繼續過的,只是哭過以後的她會開始期待,有天還能露出那無憂無慮的笑。

她也希望,能夠有個誰,在她想哭的時候,只是靜靜的抱著她,只要她不自己說出口,就算她已經哭到全身發抖,也不會問她一句「為什麼?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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